我和刘振邦被她这么一说,都站起来了,往前走了几步,向下面看过去。詹轻儿站在我们身边,也痴痴地望着。
看了很久,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不要。”
这两个字说完我们三个一起笑了。
詹轻儿笑着摇头往后退:“我还是不要了,现在挺好的,再变,还有更多选择不了的事。”
我和刘振邦跟着她往后退。
开玩笑,当然不要,我才没有反复重来的习惯,这一次作弊已经足够了让我心中生出更多的遗憾和愧疚了,我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只得一次的么?我现在所拥有的难道不是很好么?
我已经明白了,人生是一瓶饱满的水,用力摇晃只能溢出更多不满。
所以我不要。
显然有着重新来过机会的另外两人和我想法相似,他们也发现了不仅是重生的机会能让人痛悔自己的过失,哪怕是现在无法倒转的时光流逝里,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多。
既然能今天就改变,干吗要想着回到昨天?
后退了的我们重新在草地上坐下,聊起各自的经历和以前的生活,同样拥有过悔棋特权的我们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三个人坐在这里一直说到东方泛白。
向前方看过去,天亮了。
2003年的第一天过去了。
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天,我心中想到的是过去十几年里所经历的种种往事,许多似曾相识,许多被弥补的遗憾,许多滋生出来的遗憾。
站到红日吐出一丝金边,我坚定了决心,对旁边二人道:“我们走吧。”
另外两人刚要答应,我又道:“你们等等,我还憋了泡尿。”说完也不顾女士在场,径直走到河边撒起尿来,仿佛当年黄霑在巴黎电梯上撒尿一般的气势,刘振邦看着好玩,也跑过来凑热闹。詹轻儿也不回避,就站在我们身后笑着道:“这个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下次有新鲜的喊我。”
站在我身边的刘振邦问我:“想好了?”
我点头:“想好了,等荧光碟片做大,我就打算过回到普通人的生活。”
刘振邦抖了抖裤子:“心态能回去吗?”
我笑了一下:“要心先想回去,人才会回去。”
“说得好。”刘振邦由衷地道,“我很羡慕你,也会尽力帮你。”
“恩不言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客气什么?”詹轻儿在后面笑道,“咱们回去吧,春节前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周先生想当普通人也要陪我们把这些压力顶过去再说呀。”
我回身笑了笑:“放心,我会跟你们共患难。”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我掏出来,看手机还剩最后一格电,赶快安了接听。
电话里一共就两句话,是我熟悉的声音。
听完,我差点倒在地上
我听完电话只觉得一阵眩晕,要不是詹轻儿一把扶住我,我早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在詹轻儿怀中恢复了一点力气,挣扎着站起来,心中撕裂一般地疼着,拉着詹轻儿的手大声喊道:“现在去香港,我们去香港!”
詹轻儿见我如此歇斯底里,也不出声,柔嫩的手任我用力扯着,轻声道:“好,我现在就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