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对宁小龄道:“你觉不觉得,师尊好像早就知道这事儿?”
宁小龄抱着雪狐,歪头想了想:“6师尊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对了七哥,刚才大师姐说葬神窟要两个人走……你说,会不会是要你和赵襄儿一起去?”
李长久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这趟南荒之行怕是不会太平。他抬头看向渐沉的暮色,袖袋里的婚书又开始烫,像是在回应着某个遥远的召唤。
“走了,小龄。”他纵身跃上剑光,“不管是两个人还是一群人,这葬神窟,我李长久都去定了。”
剑光划破夜空,朝着谕剑天宗的方向飞去。而此刻的南荒深处,葬神窟的入口正弥漫着浓稠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白骨堆积,仿佛真的有人在用累累白骨,铺就一条通往神国的道路。
婚书在李长久的袖袋里轻轻颤动,像是在与黑雾中的某种存在遥遥相和。一场围绕着婚书、权柄与宿命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剑光穿透云层时,李长久忽然瞥见袖中婚书透出的金光与天边一颗孤星遥相呼应。那星子亮得诡异,像是谁在天幕上凿开的一道缝隙。
“师尊,那是……”他刚开口,6嫁嫁已抬手按住他的肩。她指尖微凉,先天剑体的锋锐气息悄然收敛。
“天藏星。”6嫁嫁望着那颗星,声音低沉,“太初六神中天藏的本命星,传说他陨落后,星核化作了葬神窟的镇窟石。”
李长久心头一震。天藏权柄是“崩坏”,与他掌握的“时间”权柄恰好相悖。这颗星突然亮起,莫非葬神窟有异动?
正思忖间,宁小龄怀里的雪狐突然炸毛,冲着下方一片密林低吼。林子里骤然卷起黑风,隐约可见九头蛇影在云层中翻腾——是九婴!
“瀚池真人果然在南荒。”6嫁嫁眼神一凛,长剑出鞘的瞬间,剑鸣声震彻云霄,“小龄带长久先走,我去缠住它。”
“师尊!”李长久想拉住她,却被一股柔和的剑意推开。6嫁嫁的白衣在黑风中猎猎作响,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袖袋上:“婚书别弄丢了,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入黑风。剑光与九头蛇影碰撞的刹那,整片山林都在震颤,李长久甚至能看到6嫁嫁的剑痕划破九婴的鳞片,带起漫天血雨。
“七哥,我们快走!”宁小龄拽着他御剑转向,雪狐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冰凉的印记,“6师尊说过,九婴的毒雾能腐蚀灵体,你现在还没完全解开枷锁……”
李长久却盯着黑风深处。他看到瀚池真人的身影站在九婴头顶,正狞笑着操控毒雾——那老东西竟与妖兽合为一体了!更让他心惊的是,九婴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妖兽的疯狂,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催。
“不对。”李长久忽然停住剑光,“九婴在哭。”
宁小龄愣了愣,凝神细听。黑风的呼啸中,果然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雪狐蜷缩成一团,瑟瑟抖。
“是葬神窟的气息。”李长久指尖泛起银光,太明权柄悄然运转,“瀚池在逼九婴撞开葬神窟的入口。他想拿里面的权柄碎片!”
话音刚落,黑风突然炸开。6嫁嫁的身影倒飞出来,白衣上溅满了黑血。她闷哼一声,刚稳住身形,九婴的一颗头颅已追至面前,毒雾喷薄而出。
“师尊!”李长久想也没想,催动体内刚恢复的灵力,竟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缝——那是赵襄儿的空间权柄!
裂缝将6嫁嫁卷入其中,恰好落在李长久身边。6嫁嫁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别问了!”李长久拽着她转身就跑,“那婚书能引动空间权柄,刚才在皇城试过了!”
他一边跑,一边从袖袋里摸出婚书。金光乍现时,果然有淡淡的空间涟漪环绕周身。九婴的咆哮在身后紧追不舍,瀚池真人的笑声更是如影随形。
“李长久!你逃不掉的!”瀚池的声音带着疯狂,“交出婚书,我让你当谕剑天宗的少宗主!”
李长久嗤笑一声,反手将婚书塞给6嫁嫁:“师尊,拿着这个。它能挡毒雾。”
6嫁嫁握住婚书的刹那,忽然明白了什么。婚书上的金乌虚影与她的先天剑体产生共鸣,竟在周身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她看着李长久的背影,他正咬牙催动灵力,额角渗出细汗——显然强行使用空间权柄对他负担极大。
“傻小子。”6嫁嫁轻声道,忽然加前,长剑再次出鞘,“要跑也是我带着你跑。”
剑光陡然提,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李长久只觉腰间一紧,已被6嫁嫁护在身后。他看着她白衣翻飞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在不可观的日子——那时也总有人挡在他身前,只是最后……
“想什么呢?”6嫁嫁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抓紧了。前面就是葬神窟的范围,进去后,一切听我指挥。”
李长久点头,目光却落在远处。天边的天藏星越来越亮,仿佛近在咫尺。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婚书的温度——赵襄儿说过,婚书是钥匙。或许,它不仅能打开神国,还能……
黑风再次追近。九婴的嘶吼震得山川动摇,葬神窟的入口已隐约可见,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翻滚着灰蒙蒙的气流。
“就是现在!”6嫁嫁忽然转身,将婚书抛向李长久,“用你的时间权柄!”
李长久接住婚书的瞬间,福至心灵。他想起叶婵宫教过的术法,指尖在婚书上快划过,金光与银光交织,竟在身前凝成一面光镜——那是时间与空间的结合!
九婴一头撞在光镜上,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漩涡猛地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葬神窟涌出,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失重感传来时,李长久只听到6嫁嫁喊了一声“抓紧我”,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他死死攥着婚书,恍惚间,仿佛看到无数人影在黑暗中走过——帝俊与羲和并肩而立,羿拉满长弓,而他李长久,正一步步走向他们从未走完的路。
葬神窟的风,终于吹到了眼前。
黑暗中,李长久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只有手中婚书的温度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穿他的手掌。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动书页,又像是锁链在拖拽。
“七哥?”宁小龄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哪儿?”
“在这儿。”李长久摸索着抓住一只冰凉的手,指尖触到毛茸茸的东西——是雪狐。他松了口气,“别怕,雪狐能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