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别怕,有师兄在。”他看向九头元圣,“圣人在哪?他让你带着‘长明’碎片跑,总该留了后手。”
九头元圣苦笑一声,指了指塔楼中央的地面:“圣人说,若遇绝境,就砸开这块地砖。只是……”他顿了顿,“下面是万妖城的灵脉核心,一旦打开,整座城都会塌。”
6嫁嫁的剑突然指向窗外:“他们动了!”
只见叶婵宫抬起手,无数傀儡士兵同时举起长矛,矛尖凝聚起幽蓝色的光。那些光汇集成一道巨箭,直指塔楼顶层,空气都被撕裂得出尖啸。
“李长久!”叶婵宫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清晰得像是在耳边,“把帝俊的残魂交出来,我放他们走。”
李长久笑了,笑得眼角酸。他想起前世临死前,她也是这样站在飞升台上,说“把先天灵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原来有些话,换了场景还是一样伤人。
“你觉得我会信吗?”他站起身,三足金乌的火焰在身后展开,“要打就来,别废话。”
巨箭轰然射来,6嫁嫁挥剑迎上,剑光与箭芒碰撞的瞬间,整座塔楼都在摇晃。赵襄儿的九羽化作火墙,挡住飞溅的碎石,司命则用青铜碎片布下时间结界,延缓傀儡的攻势。
“砸地砖!”李长久对着九头元圣吼道,同时冲向窗口,左眼的灼痛感达到顶峰。他“看见”那些傀儡的关节处有微光闪烁——那是鹓扶权柄的弱点,每复制一次,弱点就会暴露一瞬。
“嫁嫁,攻击傀儡的膝盖!”他喊道,同时凝聚灵力,指尖弹出一道金乌火,正中最近的傀儡关节。那傀儡顿时僵住,随后化作飞灰。
6嫁嫁心领神会,碎星剑如游龙穿梭,专斩傀儡的关节。赵襄儿的火焰配合着落下,一时间竟挡住了第一波攻势。
“快!”李长久一边指挥,一边留意着叶婵宫的动向。她站在军阵前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九头元圣终于砸开了地砖,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翻涌着金色的灵气——那是万妖城的灵脉,蕴含着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圣人说,这里能通往‘不昼国’的老巢。”九头元圣声音颤,“但进去了,就没人知道能不能出来。”
“走!”李长久当机立断,一把抱起宁小龄,“司命,时间结界能撑多久?”
“一炷香。”司命的脸色苍白,显然维持结界消耗极大,“但叶婵宫要是亲自出手……”
“她不会。”李长久打断她,目光落在叶婵宫腰间——那里挂着半块玉佩,与神御师姐给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金乌图案。“她在等我做选择。”
他转头看向6嫁嫁,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脸颊,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6嫁嫁愣住了,脸颊瞬间涨红,刚想说什么,就被李长久推下了黑洞。赵襄儿嗤笑一声,却还是跟着跳了下去,临走前丢下一句“怂包”。司命深深看了李长久一眼,带着九头元圣跃入黑洞。
最后只剩下李长久一人站在塔楼顶层。
结界外,叶婵宫终于动了。她一步步走向塔楼,白衣在军阵中格外显眼,手里的剑始终没有出鞘。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她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他,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脸,“当年在不可观,你也是这样,为了护着师弟师妹,硬接了我三掌。”
李长久靠在栏杆上,左肩的伤口又开始疼:“所以呢?今天也要斩我一次?”
叶婵宫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初见时在不可观的桃花树下:“你知道吗?太初六神的杀局,从来不是为了遮掩秘密。”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虚影——那是十二神国与太初六神的契约,上面的字迹正在一个个消失。
“他们是想让你记起来。”叶婵宫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记起你不是帝俊,不是羿,是李长久。记起有些权柄,比世界的秘密更重要。”
李长久的左眼突然剧烈疼痛,无数记忆碎片涌来——有帝俊在祭天台上的怒吼,有羿拉弓时的决绝,还有……叶婵宫在他临死前,悄悄塞给他的那半块玉佩。
“生死之间的眼,看到的不是结局,是选择。”叶婵宫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现在,该你选了。”
城外的傀儡突然全部停住,化作光点消散。叶婵宫的白衣在风中飘动,渐渐融入月色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长明不灭,是因为有人愿意做那根柴。”
李长久站在空荡荡的塔楼里,看着掌心那半块玉佩,忽然笑了。他纵身跃入黑洞,坠落的瞬间,左眼的疼痛彻底消失。
他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杀局,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太初六神设下的一场试炼。而他要做的,从来不是掀翻棋盘,是走出属于李长久的路。
黑洞深处传来同伴的呼唤,李长久握紧碎星剑,朝着光亮处飞去。
前路或许依旧凶险,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颗敢爱敢恨的心,哪怕是生死之间,他也能走出一片光明。
毕竟,他可是李长久啊。
黑洞里的坠落感并未持续太久,李长久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双脚便落在了实地上。
脚下是温润的白玉,抬头望去,竟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星穹——无数星辰悬在头顶,像被人用线串起的明珠,每一颗都散着柔和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远处传来隐约的钟鸣,竟不像是“不昼国老巢”该有的景象。
“师兄!”宁小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长久循声望去,只见6嫁嫁等人正站在一座石门前,神色茫然。
他快步走过去,才现那石门上刻满了与葬神窟相似的符文,只是这些符文是金色的,流淌着温暖的灵力。门楣上写着三个古字,笔画扭曲却透着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