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一僵,跪直了身子,环抱住阮柒:“我、阮柒……我们都好好的,你看,我们不是都、都好好的吗……阮柒?”
阮柒掐着他后颈,把他按进怀里,用力到几乎将他揉碎,当真打算杀了他似的。
李无疏伏在他肩头透不过气,却不敢抗议,于是做出一副懦弱又颓丧的样子:“你要是觉得解气,就勒死我吧。设身处地,若是你擅作主张把完好的眼睛给我,我只会比你更生气,气到不愿来相见。可你还是心软来见我了。我真该死啊!”
“闭嘴!”阮柒声音里掺杂着怒意。
这大概是阮柒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了。
李无疏闭上嘴巴,感觉自己再说下去,阮柒真的要气得掐死自己。他侧头,凑到阮柒侧脸轻轻亲了一下,眼睛瞧不见,也不知道亲到了哪里。
“你……”阮柒似乎十分意外。
他想,无所谓了,亲到哪是哪。于是又凑上去亲了一下。
阮柒呼吸不可查觉地停顿了一下,不再那么用力地按着他,而是忙不迭地抓着他后领将他提开。
怎么像被蛇咬了一样避之不及?
李无疏不明所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神情有些茫然无措。
好像心脏又被刺痛一下。阮柒看着他,沉声道:“你知道避尘符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敢沾上?若有不慎……”
“会怎样?”
“可能失去你原本的名字。”
李无疏神色一顿。随即明白了阮柒的意思,但是,拿到避尘符并非他的本意。
“你早就知道,却不来拆穿我。所有人都想逼我承认,只有你把我当做李半初。只有你从不为难我。”
“避尘符是很危险的东西。”阮柒道,“任何因果之术,利弊昭然,看似超脱因果之外,实则束缚其中。就像我预知到你投身不冻泉的画面,试图挽救,却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可是,我现在可以摸到你。如果没有避尘符,我要多久才能像这样……抱着你呢?”
李无疏轻轻抵住他额头,感觉到对方的鼻息逐渐急促。只是可惜他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不知道那张冷冷清清的脸,现在会是什么样神情。
“不论多久,我可以等你的。”阮柒掩藏了呼吸,极力忍耐着什么,“我愿意等你。”
李无疏知道阮柒不大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说愿意等他,就是在表达最大的爱意。
“我心急,我怕你等不了我。我怕你失去耐心,心灰意冷,怕你离开我,我怕你忘记我。被谁忘记我都不怕,我只怕你会忘记我。”
“我不会忘记你。我对自己说,无心苑的日头落山之前,你就会回来。就算你永远不醒,我也觉得十分满足。有一间院子,风雨不侵,道侣近在眼前,就足够了。”
阮柒是身如浮萍之人,和他一样,多年漂泊人间,尘霜满身。他太容易满足,任何一个能给予他避风之所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的良配,却偏偏叫李无疏夺走了这个位置。
李无疏自问并非良配。不幸的李无疏,成为最幸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