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伏虎手指在二人之间来回点了点,指指白屋途,又指指自己。
白屋途:“……对你什么?”
郑伏虎扭扭捏捏:“那一世你对我就是……那种喜欢。而且你越长大,就越喜欢我,每天都要抱着我,揭都揭不下来,还要让我和你……你才十五六岁,还太小了,我不同意你就黏在我身上蹭……还有一世,你都十七八岁了,每晚还要让我脱了衣服给你暖床,不给暖就不睡觉,穿着衣服也不行,难养死了……”
白屋途愤怒地拍案:“胡说八道!我明天去妖市非要把那个瓶子淘出来不可,要是跟你说的不一样,你就完蛋了!还有,这些装着我的瓶子为什么会在妖市?你为什么丢了!”
郑伏虎脸一红:“没丢,我……是卖了。我请命格老儿算你何时转世每次都要给他添不少香油,只能把我从天界带来的东西慢慢都一点点变卖了,而且你知道,我还要盯着二位星君,他们一天没在一起,我就不能抽身出来攒钱。刚开始几世还好,他们刚下界,仙契法力最强,几乎同生同长,邻里相隔,后来随着一次一次的转世,他们两个之间的仙契连接没那么强了,花的时间更多,我要盯着他们的时间也就更多,有时十几年,有时二十几年。”
白屋途更愤怒了:“你橱子里那么多瓶子,为什么单单卖我的?”
“你听到了?”郑伏虎犹豫,“因为跟你的记忆我绝对不会忘,每一天都记得很清楚,将来想什么时候再复制都可以,所以……”
白屋途不信:“打开橱子我看看!”
郑伏虎:“别看了,反正都过去了……别乱拿,不是那个,那是启动屏障系统的,柜子钥匙在这!”
白屋途自己拿着钥匙打开了柜门。柜内分两层,他胸前这一层摆放了几十个瓶子。
瓶子里上映的画面很多都是郑伏虎没日没夜地隐去身形挨家挨户看新生的婴儿的;再久一点,有他在路边饿了就掐草叶吃、渴了就找条小溪喝点水的,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时候他还一个人走在一条条孤零零的夜路上;还有没化成人形时,他被野兽追赶,堪堪躲进了狭小的石缝,十足就是普通的野兔……
白屋途:“……你怎么过得这么惨?”
郑伏虎支吾:“刚下凡么,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怕自己轻举妄动影响了别人的生活,只能跟在二位星君身后……”
白屋途费解:“那他们俩都在干什么?”
“哼,他们两个!”郑伏虎一提起这个眼中就妒火燃烧,“文曲星君不知道往日里给命格老儿塞了多少好处,他们两个人不是家财万贯就是出身名门,长大了要么富甲一方,要么是达官显贵,两家还是往来密切的世交,从小就滚在一张床上长大。终于有一世需要他们亲手干活的,还一个是太傅,另一个是将军,后来二人在朝堂上吵了一架,文曲星君气不过,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人连夜围了太傅府,结果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白屋途:“什么叫‘再也没出来’?”
郑伏虎忿忿不平地说:“不知道,当晚命格老儿提示我这一世的任务完成了,我就去找你了。”
白屋途懵懵懂懂:“那你就可以早点休息啊,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他们两个没过多久就双双解甲归田了。自从太傅走后朝堂一片乌烟瘴气,瘟疫肆虐无人赈灾,没了将军镇守关要,民间也一片兵荒马乱——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走了,你也不会染上瘟疫,更不会被匪兵杀了!你连死两次,饱饭都没吃上几顿,可他们还在一处世外桃源逍遥自在,活得好好的!”郑伏虎气得一掌拍在柜门上,“你说我怎么还能指望他们两个救世!”
毕竟是前几世的事,白屋途不太能感同身受,看郑伏虎气得手上青筋都暴起来了,他踟蹰地抬手拍了拍郑伏虎的肩膀:“啊,好了,不是都过去了么,你别气坏了。”
郑伏虎:“我一想起来就生气!还有一世,他们投胎进了两个商号遍布全国的财主家,整日挥金如土,听曲遛鸟,本来这两家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结果他们俩在一场斗诗会上认识了。文昌星君当场包下了整条船,把客人都引到了另一条船上宴请三天三夜,那两人就在原来的船上签了一纸文书,把两家商号合二为一,签完文书熄了灯之后,我那一世的任务就又完成了!后来我去找你,找了整整十年,可是因为没钱给你治病,还害你被人扔到海里,刚找到你前后还没两天你就死了……”
找了十年才见到两天……白屋途一听也有点憋屈:“怎么他们俩老这么有钱,我怎么老这么穷?你化成人形应该跟着他俩发财去啊!”
“怎么没有!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文曲星君又投了一户做小生意的人家,我就化作人形去那领点零活儿干,既能监督他们又能赚钱。等我攒了好几年的钱之后也找到你了,可你那时候眼睛瞎了,我就把自己一部分……”郑伏虎说到这儿,猛然一顿,强硬地岔开话题,“哎,外面电话是不是响了?”
“没响。你说,我瞎了,你分了一部分什么给我?”白屋途恍然明白过来,“我的眼是你治好的?然后我就能看到了,还能看三世阴阳?所以我不是天赋异禀?我的眼睛是你的,所以我看到的东西你都能看到?”
郑伏虎转过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白屋途拉下脸:“我能看到的东西你都能看到,是不是?”
郑伏虎脸蓦然一红。
白屋途跺脚:“你脸红个屁啊!你都看什么了!”
郑伏虎看看天花板:“反正你每世六七岁就会瞎,我就把我的法力给你一部分……从那之后就都看到了。换得多了我也换出经验来,你刚一瞎我就给你换好,这样就没人怀疑……”
白屋途仔细回想:“可我这辈子没瞎过啊!”
“哦,这个啊。”郑伏虎想了想,“我不是还得出去赚钱吗,所以就提前换给你了,免得我不在的时候你瞎了。”
“你就是故意的吧!”白屋途羞愤交加,可拿了人家的法力又不能说忘恩负义的重话,“你到底想看什么啊!”
郑伏虎挑眉:“你想哪去了?这样是为了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能看到你在干什么,要是你有危险好及时赶过去,比如今天早晨在妖市的时候,我要是不去,那个姓潘的就得逞了。”
……白屋途想起自己还欠他一句谢谢,可此刻的心情却又绝不是一句谢谢所能表达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头翻天覆地地折腾着。
翻着翻着,他忽然想到,问:“要不是你给我这个什么眼,我也不会进妖安局,早晨也不会遇见潘通啊!是不是?”
郑伏虎摆手:“说什么呢,我不给你你早就瞎了。咳,再说,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都看了好几辈子了,我能是故意的吗?”
白屋途脸“腾”地一热,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一边。
郑伏虎见状,得寸进尺地把脸偎了过去:“前几世不光看了,还干了别的。”
白屋途结结巴巴:“我我我不想听,你别别别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