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瑜为现在牺牲了太多太多,当这一日终于来临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半点心虚,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而现在距离成功只有临门一脚,他须得摒住呼吸,放轻脚步,迎接成功的到来。
一开始这件事情也许只是席瑜的单打独斗,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件事情关乎了太多太多的人,就像他身边的幕僚班子,这些与他都是同生命共荣辱之人,来日他若能成事,这些人的将一步登天,如若他不幸失势,这些人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站起来。
所以席瑜能理解他们为自己着想的心思,通俗点说就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齐心协力,规避风险,让自己更靠近成功。但这并不表示席瑜就能容忍他们质疑自己的决定,尤其这件事情关系到沐彦卿,就算是比现在更危急的时刻,只要沐彦卿开口,席瑜都不会拒绝。
他们两人的情感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他们太了解对方了,了解到都知道对方很看重这份情感。席瑜清楚的知道,不管自己的身份如何改变,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师兄弟的感情,主要是彦卿想的做的太周到了,总会在一些关键的节点做出让席瑜惊讶的事情。
不论是多年前派出自己身边的近侍前往西蒙边防相助,还是后来他恢复身份之后对方丝毫没有改变的态度,抑或是近来对方不动声色的向他表明自己的底牌,席瑜讶异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就是沐彦卿。
席瑜当然也回敬了许多,更加的润物无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如此,两个聪明人相交纵然什么都不说,也都明白对方为何这样做。可以说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呵护着这份兄弟情。
这是席瑜的想法,大致程度上和沐彦卿的想法互通,这样的情况之下,席瑜怎可能容忍自己手下的幕僚问出这样没有水准的问题,难道他还表现的不够明显?
“主上,属下明白您和小沐大人感情深厚,但是有轻重缓急,如今朝局不稳,正是主上顺势向上、拉拢各方的时候,岂可因这等小事得罪长公主!”幕僚淡声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很显然他也认为自己只是站在了一个中立的角度说了一些有利于自己效忠的主上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还很有道理,只看他嘴角不可抑制微微有些上扬就知道了。
“先生……这是在对我说教?”席瑜眯着眼反问。
“属下不敢,只是在陈述事实,还请主上明鉴。”
“先生初来镇西王府,恐怕对我生平之事不是十分了解,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不想再听到此等言论,”席瑜淡淡的说道。
到京城之后,席瑜原本身边的近臣自然就不够用了,所以席瑜礼贤下士请了许多人入府,眼前这些人是自荐入府。最后能真正站到他面前的自然都有真才实学,说话的这位席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印象,近来他忙的厉害,实在没有时间管府上新来这些幕僚。
总之他的近卫都在府中,书房等一些重地都有他亲兵把手常人无法接近,所以他并不担心府上秘密会被外人探听。前些日子盛德帝复朝,席瑜才有了些空闲,正巧在这时候彦卿选择把长公主这事交给了他,忙完长公主一事就到了现在,这次为了检验新入府的幕僚到底在什么水平,席瑜这才召集这些人聚集在了这里。
席瑜并没有多作隐瞒,至于长公主府到底拿了彦卿什么把柄,倒是一笔带过,那件事情对于彦卿来讲不可言说,她这边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眼前这些人虽然已经经过了多方调查,与各方势力都没有干系,但人心隔肚皮,席瑜并不完全信任他们。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事儿刚说完,那边就有人出声反驳。
席瑜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劝诫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幕僚能左右他的想法,告诉他一件事情应当如何做对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向来自立,除了出生时他身不由己,年幼时候不懂事之外,之后他的一切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的,席瑜可以说是一个顶顶有主见的人,他早已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并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前进。
这样的性格本就不易被别人的想法左右,现在听到一个幕僚在自己跟前大放厥词,在他明确提醒对方自己这样做有不得不这这样做的缘由之外还继续言说自己的想法,席瑜心中升起了些许的不耐烦。
“主上,属下知道您和沐公子兄弟感情深厚,但此时实在不宜与长公主发生矛盾。”幕僚还兀自固执己见,强调自己的意思。
“发生矛盾又当如何?”席瑜讽刺的笑了笑,现在看来何止是普通百姓,就是有些学问的士人也没能读懂京城局势,对公主府的看法依然有失偏颇,这评价也着实高了些。
一个个也不想想如若公主府真的一如往昔,为何近几年都不曾溅起什么水花,别说什么低调,当初秦佳宁未回京的时候公主府也自称低调,但是京城各方还不是三两日就能听说公主府这怎么了那怎么了,这几年秦佳宁正值适婚年纪,公主府反而低调了,这也有人信他们是自愿的,真真是……
不可否认长公主确实是个人物,不过就算她回击又如何,他现在倒是巴不得能有什么事情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呢,席瑜眯眼掩去眼睛中的情绪。
想到这里,席瑜冲青澜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人哪来送哪儿去,这样的人留在他身边没有什么价值,他也没有心情时时与人抬杠,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