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还想说话,却被王传灯直接用唇堵住了嘴。
他喑哑地哼哼了半天,才从那个绵长悠远的吻中脱了身,晕头昏脑地低吟:&ldo;灯爷,那个人还在我脑袋里……我头疼……&rdo;
王传灯的手指覆盖上长安的额头,在那滚烫的地方轻扫了扫,才张口唤道:&ldo;……周伊人。&rdo;
&ldo;把他所有的意识……封印,然后留下一道清心符,把他脑内的符咒清……清除。&rdo;王传灯死死咬着牙关,&ldo;……我不行了。&rdo;
转心丹的毒素疯狂在他的脏腑间流窜,像是一只虫窝在他体内炸裂了开来。
周伊人抿了抿唇,快步上前,把王传灯一把提起,推到了一边去,自己则俯下身去,指尖凝起一点光芒,点在了长安的额头上。
‐‐要清除入体的符咒,要么找到下咒之人,要么将人的意识彻底断绝,并用清心符与入体的符咒对抗,直至将符咒清理完毕。
这个清洁的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许数月一年,或许三年五载。
在这期间,中咒之人将意识全失。
长安对周伊人的灵力本能地产生了一点抗拒,但是王传灯开了口,在他耳边轻声说道:&ldo;我不喜欢你脑袋里住着别人。所以,你可能要多睡一会儿,把那个姓向的忘记,才准你醒过来。&rdo;
长安抗拒的动作停住了,半晌后,他伸手抓住了王传灯空荡荡的右臂袖子。
王传灯立即翻了个身,让他去握自己尚全的左手。
清心符注入了他的体内,长安甚至没来得及再叫一声灯爷,就陷入了深长的昏迷之中。
他的躯体渐渐缩小,回归了本体。
一颗泛着油亮棕色的梧桐种子,静静地卧在了泥土之中。
第83章再生(四)
王传灯被疼痛磨得失了力气,而将种子抓起来捏在手心的动作,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
在昏迷过去前,他轻声喊道:&ldo;长安。&rdo;
随即,他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王传灯睡在书房里的金丝竹床上,做了一半的噩梦被窗外投来的一线晨光绞得支离破碎。
他第一时间去摸梧桐种子在哪里。
确定种子好端端地揣在自己的怀里,王传灯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在余毒已经被克制住了,那种万虫噬心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应该又是总督的手笔。
他扭一扭自己的脖子,关节连接处发出了清脆的喀嚓喀嚓的响声。
随即,透过半开的窗户,王传灯清楚地看到他曾经的住处已经全塌了,空余一片断壁残垣。
‐‐在他最后的记忆里,长安已经被制服了,因而这剩下的半间房子是谁砸塌的,显而易见。
他抬起仅剩的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恰在此时,沈伐石推门而入,注意到王传灯睁开了眼睛,原本紧绷的面部弧线总算稍稍放松下来了一些:&ldo;醒了?&rdo;
&ldo;总督。&rdo;王传灯深呼吸两口,&ldo;等我好了,我就去把房子修好。&rdo;
沈伐石在床头坐下:&ldo;三昧已经在和木工谈了。&rdo;
见王传灯想起身,沈伐石扶住了他的肩膀:&ldo;别动。&rdo;
他的右肩打臂根起齐齐断裂,因此沈伐石只是虚扶了一下他,王传灯便倒吸了一口冷气:&ldo;嗬。&rdo;
发出一声呻吟后,王传灯觉得挺好笑的,往枕头上一靠:&ldo;老了,这点疼都忍不住。&rdo;
沈伐石说:&ldo;传灯,你的手我会给你想办法。&rdo;
&ldo;总督,咱们俩还用说这个。&rdo;王传灯习惯性地想抱起手臂,却发现抱无可抱,只好把左臂担在胸前,&ldo;我挺高兴的,真的。我知道他是卫汀,知道他在哪里,就够了。不过之前我一直觉得没办法接受他们俩是一个人,脑子里混沌得很,这段时间我正好想一想,等我想清楚了,他说不定也醒了。&rdo;
沈伐石提醒道:&ldo;他记起来他还是卫汀时候的事情了。&rdo;
出乎他意料的,王传灯的反应很平静:&ldo;总督,我跟你讲实话吧。我更愿意把他当做长安,不是卫汀。&rdo;
卫汀是他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长安则是被他一边敲打一边抚养长大的小孩儿,一个远在天边,一个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他的心现在是满的,而且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