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非圣贤,更何况纵然是再无私的圣贤,也总有怀有私心的时候。
将风引穹封回封寂阵内,是无念老先生的私心,至少,风引穹不会丧命。
只让他知道二者可活其一,也是无念老先生的私心,因为,他想保下他徒儿的性命。
慕亦弦静静翻看着手中的这本灵虫书册,想到阿靖,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方才芳菲池边的情景来。
他幽寂如雾的瞳眸里,霎那氤氲起丝丝涟漪,细密的睫羽投下的阴影掩住了他眸中的炽热与回味。
那香软的触感似乎仍在唇边摩挲,是那样的诱惑又旖旎,让人心旷神怡。
慕亦弦忽的放下书册,指腹却是情不自禁地覆到了手腕的烛心镯上。
烛心镯内他们一同刻下的&ldo;宣绫靖&rdo;三个字,在指腹间轻轻地反复划过,仿佛一遍一遍重新书写,写入他的心底。
而在慕亦弦摩挲着烛心镯之时,欣沐轩中,宣绫靖亦是毫无睡意,静静坐在窗前,似乎瞧着月光下斑驳婆娑的竹影,可眉眼怔怔,明显思绪游离。
她的指腹亦是不知不觉摩挲在烛心镯内,那熟悉的一笔一划,随着摩挲,亦是在她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勾勒。
情不自禁间,她竟是起身,独自往外走去。
沐浴着月华,穿梭着夜色,她不知不觉间,再次走到了芳菲池前。
夜色微凉,此地的雾气越发浓了。
湿热的雾气包裹着全身,她忽的感觉唇畔最为炽热,想到傍晚时那一吻,她的脸颊倏忽红了。
敛了敛一瞬游离的思绪,宣绫靖才缓缓走到池边,舀了一桶水,依次为池边的这些桃树浇灌着。
上一世,这些桃树便是他们一起浇灌成长的。
他种树,她浇水,看着这些桃花纷飞,便也是寻常百姓最为简单的快乐。
浇完水,宣绫靖才褪下衣衫鞋袜,整个泡入这温热的池水中。
细滑的池水在肌肤间缓缓滑过,舒适而轻松,仿若他们之间的情,潺潺流淌。
泡完澡,宣绫靖只觉浑身舒畅,就连白昼悲戚那三年之期的伤感都似乎烟消云散了。
她着好装,踏着青石小径往外走着,却在芳菲池那三个大字旁,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夜色笼罩之下,他的身影格外寒冽而幽深,可落在宣绫靖眼中,却是全然的温暖与柔和。
他总是无声,却默默地守着她。
许是,知道她深夜独自离开欣沐轩不甚放心,又许是,他如她一样忽然想来瞧一瞧这芳菲池。
宣绫靖眉眼弯弯,似有满天星河坠入其中,星辉如幕,满是柔情款款。
她走上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略带湿气的发丝在二人交握的手掌间划过。慕亦弦轻轻捻住,眸中波澜缱绻。
慕亦弦为她拢好散乱的发,却越发握紧了她的手。
二人没有其他诸多言语,就在这微凉的夜色中,执手一同而走。
……
东渊的这一夜,月华皎皎,温情脉脉。
可西殊,连悠月却是心神俱颤,慌乱无主。
此刻,一处隐蔽的小院中,连悠月正坐在一处榻前,而榻上,躺着的正是闻人越。
此时,闻人越面色苍白不见血色,额上更是虚汗频频,一派虚弱无力之状,他本就已满头白发,如此惨淡面色之下,更显得整个人狼狈虚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