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蕊知道这半辈子母亲一直陪着父亲打拼,生自己的前一天还在工地里搬水泥,生完之后第二天就下田干活浇水,乌冬寒夏的干早就寒气入体,直到现在被抛弃,依旧不管寒冬的穿着拖鞋踩着缝纫机干活,一干就是一整晚。
母亲得的是子宫恶性肿瘤。
送走乡亲们的时候,各位阿姨婶子都不由得关心两句:"小蕊啊,婶儿家里头刚蒸了山芋叶子窝窝头,回头给你拿点儿!"
夜幕降临,木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脸色苍白之下唇角有些干涸,小蕊赶紧去给倒了一杯茶。
"妈,你以后就别熬夜了,你看你,都快把我吓死了,幸亏有马伯伯!"
赵小蕊说着,透露着哀求的口吻,夹杂着一丝谴责。
陈爱梅微微一笑,接过碗喝了一口水,呛得她咳嗽的身子痉挛,可还是不忘记嘴角扯开一丝苍白的弧度安慰女儿,:
"妈的身子妈自己知道,妈好着呢!"
听闻此话,赵小蕊接过空碗转身去了伙房,眼泪再也不争气的往下滑落,她雾眼朦胧之中仿若看到依旧熬夜帮别人做鞋垫儿的背影。
烛火摇晃笼罩着母亲消瘦且温柔的背影,且在她俯身的姿态轮廓上镶嵌了一层温柔的镀金光晕,一亮就是一整夜。
"花儿,赶明儿,妈卖了鞋垫儿换了钱给你买一双鞋底儿,家里正好有旧布做鞋面儿,给你做一双新鞋咋样?"
"好哇好哇,妈你真好!"
小女孩扑上去,狠狠地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口,还说在鞋面儿上要绣一朵花儿,人家穿的都是带花儿的鞋呢!
"花儿,你来看看这块布咋样!"突然,现实打破了赵小蕊的回忆,她放下空碗去了母亲的房间。
一进门就发现母亲扯着一段董雪绒的旧布指着中间的部分说道:"在这里绣一朵你要的桃花行不?"
赵小蕊一愣:"妈,赶紧回床上躺着去,你要是再接活我学都不上了!"
小蕊吓愣了,这才刚好又要干活!
"花儿,你这开学还得交学费,妈吃得消,不就赶几双鞋垫子吗,再说妈又没啥子大病!"
赵小蕊看着一脸毫无血色的母亲,她心疼到连呼吸都拉扯着嗓子疼,前世赵小蕊不懂这种病就信了母亲的"鬼话",可现在不同了,那种病是要人命的。
"妈,你要是不好好休息,我这学就不上了!"
陈爱梅一愣,她自己大字不识,特别希望自己的闺女能跟的上时代,至少识字儿,会算账,要是不读书了,那她的辛苦不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