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念出那句解放妖刀的咒语。
“花落风吹散,风来自有方。谁能明告我,当往责其狂。”*
室内忽然响起了风声。那是灵力涌动之时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声响。赤红的灵光如狂乱的花朵一般层层盛开,红衣青年的身影如蜃气楼一般消散,在那灵力的漩涡中央,天外沙罗缓缓睁开眼来,握住眼前无鞘的长刀。红缨缠绕的刀柄,细长雪亮的刀身,其上有着神秘的铭文。在她握住刀柄的一瞬间,风声止息。
无数的知识在这一刻涌入她的脑中,该如何持剑,该如何运刀,又该如何运步……这一切都成为了她的知识。片刻之前那个笨拙的自己,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天外沙罗望着面前流露出惊惶之色的铃川,心里下定一个判断。
能行。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名为铃川令法的凶徒。
“你怎么也……怎么可能……喂!和泉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慌乱的叫喊着。
回答他的,是老人不疾不徐的声音:“因为那女孩和你一样,也是妖刀之主。就在刚才,她与妖刀缔结了契约。”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男人额头上滚下油汗,“该死的,怎么会……为什么要阻拦我!还有那么多美丽之物……还有那么多美丽之物我还没破坏啊!我还要继续拯救下去才行啊!让美丽之物,保持着美丽之姿迎来终结——这是我的使命啊!!!”
“真难看。”天外沙罗冷冷的看着他,眼瞳涌动着凶暴的蓝,“破坏那份美丽的人,不就是你吗?”
“……什么?”
“在花朵凋零之前,把它先撕得七零八落,再践踏成泥——你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如此吗?”沙罗冷笑,“你管这种事情叫拯救?除了将别人推入比你更绝望的境地,你究竟——拯救了什么啊?”
“……”
“别再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铃川令法。”
少女的声音彻骨冰冷。
“你只不过是,在嫉妒而已。看到别人的幸福嫉妒得不得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破坏那份幸福。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男人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在嫉妒?开什么玩笑!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
天外沙罗缓缓举起妖刀,赤红的灵光在刀身上流动,锐利到令人胆寒。
她冷冷的说了下去。
“我只知道,和新田他们的友情比起来,你丑陋得简直不堪入目。”
“你给我闭嘴!!!!”
男人嘶吼起来。高高举起自己的妖刀,发动了那极恶的阴义。
“之前你说我的刀能操纵体。液?哈!别搞错了,和泉守国贞所能操纵的——可是所有的液体啊!”他高喊出最强阴义的咒语,“围城层层围成层,红叶昏昏旋飞刃——白华烂丹灿祸罗!”
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轰然巨响,可怖的水流自窗外破窗而入,仿佛是半条河流的水都汇成了水龙卷一般,携着雷霆之力朝天外沙罗撞了过来!
“天外同学!!!!”
少年在嘶喊。少女在惊叫。
然而那巨龙一般的水流面前,十四岁的天外沙罗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没用的。”
伴随着她那冷酷的宣告。赤红的刀光一闪而没。
那只是看似随意的横空一斩罢了。无论姿势还是手臂都显得不够端正。如果被居合道的高手看到的话,一定会呵斥她“太不像样”吧。这也没有办法。即使有了足够的理论知识,这毕竟还是天外沙罗第一次尝试这种武者的姿势。初学者能做到这样,已经足够被褒奖了。
但是,无论对初学者来说是多么出色的一刀,以武者的眼光看来,这都是极为拙劣、决不能称为合格的一刀。
可是……
铃川令法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因为太过震惊,眼角都几乎要被挣裂了。
“怎么、可能?”
这一刀,杀死了水龙。
对,就是杀死。
对水流凝聚而成的,无生命的水龙卷用“杀死”未免太奇怪了。可是,除了这个词语再没有任何一个词汇可以形容。
再也没有其他词汇了。任何一种语言都找不出第二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