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偷偷松开了鼠标,往后挪了挪,说了句“我出去打个水”转身从容又急迫地空手退离战场。
门关上,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阳樰看着周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再回头,卫捷的脸放大在眼前。
她抓着扶手的手一紧,眨眨眼,呼吸滞缓。
男人双臂交叉相叠搭在椅背上,身子下倾,柔软的发丝耷拉滑落下来,气息靠得近,深邃的桃花眼像是要蛊惑人似的,目光平静又柔软。
他低声开口,慵懒的尾音仿佛猫儿在撒娇:“你只夸了他们,那我呢?”
“你……”阳樰食指抠了抠扶手,敛下眼帘,耳根像是被他摆动的猫尾巴来回扫似的,直发痒,“你是老板,当然是……”
她咳了咳,声音又含糊又清晰:“最好的。”
卫捷笑起来,低低的,满足而愉悦的笑声漂浮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
“嗯,小公主也是最好的。”他含笑说。
阳樰小小地哼了声,抿着克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嘟囔:“还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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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大伙儿各自结伴去吃饭,非常默契的,没有一个人来邀请卫捷和阳樰。
工作室就在市中心,周边不缺吃食,两人去吃了砂锅饭。饭后,刚走到写字楼底下,卫捷就不再往上了,让她在门口等着。
五分钟后,他把车停在阳樰面前。
阳樰不明所以:“不回工作室吗?”
卫捷只说:“先上车。”
挡在写字楼门口不太好,阳樰坐进副驾驶,卫捷又提醒道:“安全带。”
她边拉安全带边问:“要去哪?”
车子缓慢驶出去,他轻轻笑了笑,没回答,只说:“哄你开心。”
他的话像一记柔软的小锤子,正正好,击在心跳最密集的那一瞬间。
敲得拍子漏了一下。
十分钟不到,车子就停下了。
阳樰伸头望了外面一眼,说:“这不是卫阿姨的画室吗?”
卫捷:“嗯。”
卫书莞十年前带着卫捷搬来的时候,画室就她一个人,规模也不大,但卫书莞在美术界也是享有盛名的画家,画室发展到现在,加上她,还有另外两名老师。
而这些年画室一再扩张,规模已经相当可观。除了公共的大空间,还有几个独立的小房间,供人多时分流。
今天是工作日,来上课的人基本为空闲的大学生和成年人。
偌大的空间里人声稀少,静谧安宁。大伙儿专心致志地投入自己的作品中,或是碳笔在素描纸上摩挲,发出刷刷的声音,或是画笔淌过颜料,在纸上渲染出或浓或淡的色彩。
阳樰没有跟着卫书莞学过画画,只无聊时会跟着她一起来画室,一些画室的常驻居民都眼熟她了。但他们没见过出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的卫捷,阳樰甚至都能感觉到卫捷踏入画室的一瞬间,几名年轻女孩儿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了过来,热烈得能穿透人。
她莫名有点儿不爽,身子不经意地动了动,挡在卫捷面前。
卫捷察觉到小姑娘细微的小动作,小姑娘个子娇小,就算站在他面前,也等同于什么也没挡住一样。
但这依然不妨碍他的胸腔被持续的好心情充盈。
画室了另外两位老师是在卫捷出国前就任职的,她们自然认识他,简短地打过招呼后,卫捷讨了几张素描纸和碳笔,带着阳樰走进一间没有人的房间。
他将素描纸夹在画板上,接着拖了张椅子过来,按着小姑娘的肩让她坐在画板面前,然后往她手里塞了支笔。
阳樰迷茫地握着笔,抬头看他:“这是干嘛?”
“画画。”他手指蹭了蹭粗糙的素描纸,垂眸看她,“不是不开心吗?这上面还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随便你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