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正树的目光在影佐祯昭身上来回扫视,从对方略显凌乱的鬓角到微微发颤的手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直到影佐祯昭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哦?”山谷正树故意拖长了尾音:“原来如此。那这次专程登门,是有什么重要军务?,莫非。。。你是要面见我们将军?”
“不不不!”影佐祯昭像触电般连连摆手,腰弯得几乎要折断,谦卑的姿态完全不像个中佐,倒像个刚入伍的新兵。
“在下岂敢叨扰鹰崎阁下。”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今日冒昧拜访,就是想请山谷君。。。能否帮忙递个话。”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眼神却始终紧盯着山谷的反应。
“其实。。。”山谷正树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想见将军,我倒是可以代为通传。我们将军为人宽厚,上次也是将军特意嘱咐不要牵连无辜,才破例放了你。”
“真的不必了!”影佐祯昭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实不相瞒,这次冒昧前来,是想请宪兵帮个小忙。只要山谷君能代为请示鹰崎将军,无论鹰崎将军是否应允,在下都感激不尽。”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双手恭敬地递上。
山谷正树接过信封,指尖轻轻一捻,便感受到了纸张特有的厚度与质感。
不动声色地用拇指挑开信封一角,果然是一叠崭新的日元钞票,在阳光下泛着青白色的光泽,约莫一千多元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山谷正树眉头扬了扬:“若是太过棘手的事,这礼。。。”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我可不敢收。”
“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影佐祯昭赶忙保证道:“请您务必放心。”
“说吧。”山谷正树将信封往口袋一塞,开口问道。
影佐祯昭稍稍直了直身子,却仍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声音压得极低:“自从土肥原那件事后。。。。。我被调回本土反省。
前几天接到新任务,需要重返上海。
但您也知道,现在的上海。。。。”
影佐祯昭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
手帕很快就被浸湿了一角:“我联系了原先领事馆的同僚,都说虹口乱得不成样子,华夏人的进攻非常猛烈,几乎每天都有交火。据说。。。”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虹口随时有被攻占的危险。
可我这任务在身,又不得不去。”
影佐祯昭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听说宪兵司令部派了人前往上海援,所以我想。。。能否在你们这挂个名?”他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样到了上海,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