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道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他跑不了多远。这次虽然让他逃脱,但我们也掌握了不少线索。那瓶子里的东西,必定与他炼制邪器有关。”他的眼神坚定,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林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上的痕迹。“师父,周玄风逃跑的方向是镇外的乱葬岗。那里阴气极重,恐怕”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管有多危险,我们都要追查到底。柳如霜的怨念一日不除,临水镇就一日不得安宁。”李承道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中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传来。“而且,周玄风背后必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夜色渐深,李承道师徒三人收拾好行囊,向着镇外的乱葬岗走去。路边的荒草在风中摇曳,仿佛是无数冤魂在招手。远处的乱葬岗上,磷火闪烁,如同一只只诡异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残月如钩,斜挂在乱葬岗的枯树杈间,洒下的月光泛着青白,像极了死人脸上的尸斑。李承道腰间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叮铃——叮铃——”的声音在死寂的坟场里格外刺耳,惊起几只栖息在枯树上的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出嘶哑的叫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灾祸哀鸣。
“师父,罗盘指针乱转!”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手中的八卦罗盘表面泛起黑雾,原本固定指向南方的磁针疯狂旋转,最终竟直指地下。泥土中隐隐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嗤啦——嗤啦——”,像是从无数个棺材里同时传出,让人毛骨悚然。
赵阳握紧重新缠好红绳的铜钱剑,指节因用力而白。他的目光扫过坟头新插的招魂幡,幡面上的符咒与周玄风所用如出一辙,诡异的是,幡布上还绣着柳如霜戏服上的牡丹纹样,暗红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宛如干涸的血迹。“这里的阴气,比苏宅还要重十倍。”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害怕惊动地下沉睡的亡魂。
话音未落,脚下的土地突然剧烈震动。数十具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破土而出,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青灰色,眼窝深陷,空洞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怨毒。其中一具女尸的耳垂上,赫然戴着半枚翡翠耳环,残缺的耳垂处还挂着丝丝缕缕的皮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是尸煞!”李承道的拂尘扫过地面,金色符文在泥土中亮起。他大喝一声:“临!”一道金光从拂尘尖端射出,击中最近的一具尸煞。尸煞的身体瞬间被金光贯穿,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然而,更多的尸煞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手臂在空中挥舞,出“咯咯”的关节摩擦声。
林婉儿手腕翻转,九张符纸呈九宫格状飞出,贴在周围的墓碑上。符纸顿时燃起幽蓝的火焰,形成一道结界,暂时阻挡住尸煞的进攻。“师父,这些尸煞被人用邪术操控,根本杀不完!”她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符咒的绘制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
赵阳突然现远处的山坳处,有一团黑影在闪烁。那黑影时隐时现,隐约能看到玄色道袍的衣角和手中晃动的翡翠耳环。“周玄风!他在那边!”他顾不上眼前的尸煞,挥舞着铜钱剑冲了过去。
然而,赵阳刚跑出几步,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他惊呼一声,坠入一个漆黑的洞穴。洞穴内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借着上方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洞壁上密密麻麻地插着银簪,每一支银簪上都串着一缕青丝,青丝的另一端连着洞穴深处的一个巨大祭坛。
祭坛中央,摆放着一个盛满黑红色液体的铜鼎,液体表面不断冒着气泡,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散出令人窒息的恶臭。铜鼎周围,跪坐着十几个被剥去面皮的人,他们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显然尚未完全死去。在祭坛后方,周玄风正背对着赵阳,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翡翠耳环散着诡异的光芒。
“赵阳!”林婉儿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紧接着,一道金光射进洞穴,为黑暗的空间带来一丝光亮。李承道和林婉儿顺着绳索快滑下,桃木剑和拂尘在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周玄风缓缓转身,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道袍上的银色符文此刻竟在流淌着鲜血。“来得正好,柳如霜的怨念即将成型,你们就来当最后的祭品吧!”他猛地挥手,祭坛上的铜鼎爆出强烈的光芒,黑红色的液体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巨大的血蟒,张开血盆大口向众人扑来。
李承道大喝一声,手中拂尘化作一条金色的巨龙,与血蟒缠斗在一起。金芒与血光交织,照亮了整个洞穴。林婉儿则在一旁快绘制符咒,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符纸上,符咒顿时化作无数把金色的小剑,射向周围的银簪。银簪被击碎的瞬间,洞壁上的青丝疯狂扭动,出凄厉的尖叫。
赵阳握紧铜钱剑,冲向周玄风。然而,周玄风只是轻轻一抬手,一道黑色的屏障便将他弹飞。赵阳撞在洞壁上,口中喷出鲜血。他看着周玄风手中的翡翠耳环,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苏宅时,他曾见过柳如霜的画像,画像中的她眼神温柔,戴着这对翡翠耳环,宛如仙子。而如今,这对耳环却成了邪术的媒介,柳如霜的怨念被困其中,不得解脱。
“柳如霜!你若有灵,就看看清楚!”赵阳挣扎着起身,大声喊道,“你生前被人陷害,死后还要被利用!难道你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手中的凶器?”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带着一丝悲壮。
奇迹般地,血蟒的动作突然一顿。铜鼎中的黑红色液体开始剧烈翻滚,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液体中缓缓升起。那是一个身着戏服的女子,面容绝美却带着无尽的哀怨,正是柳如霜。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翡翠耳环在她耳边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冤屈。
周玄风脸色大变:“不可能!你已经被我控制,怎么可能”他的话还没说完,柳如霜的双手突然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无数细小的丝线飞出,缠住了周玄风的身体。周玄风惊恐地挣扎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还我清白”柳如霜的声音空灵而凄厉,在洞穴中久久回荡。周玄风在丝线的束缚下疯狂扭动,脸上的皮肉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扭曲变形的血管。他嘶吼着挥动双手,祭坛四周的墙壁突然裂开缝隙,无数惨白的手臂从中伸出,指甲漆黑如墨,抓向李承道师徒。林婉儿手腕翻转,桃木剑划出一道弧线,剑身上的符咒迸强光,将靠近的手臂尽数斩断,断口处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腥臭的黑浆。
李承道抓住时机,双手结出繁复法印,口中念动古老咒语:“乾坤借法,万邪退散!”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直直劈向周玄风。周玄风的身体在光柱中出滋滋声响,皮肤开始碳化,可他眼中的疯狂却愈浓烈:“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太天真了!裂隙一旦开启,谁都无法”
他的话戛然而止。柳如霜的虚影漂浮至摄魂镜前,那双美目凝视着镜面中自己扭曲的面容,缓缓抬手,翡翠耳环在她指尖绽放出璀璨光芒。“我受够了”她轻声呢喃,声音虽轻,却如惊雷般在洞穴中炸响。耳环化作万千光点,融入镜面,摄魂镜顿时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洞穴顶部传来令人牙酸的石块摩擦声。李承道脸色骤变,抬头望去,只见洞顶的岩石正在急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如墨的旋涡,从中散出令人灵魂震颤的寒意。“不好!是幽冥裂隙!”他大喊出声,“周玄风在拖延时间,裂隙彻底打开就完了!”
幽冥裂隙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鳞爪,爪尖滴落的液体腐蚀着地面,腾起阵阵白烟。林婉儿迅掏出一把朱砂撒向空中,朱砂在空中组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鳞爪的攻击。赵阳握紧铜钱剑,剑身上的红绳浸透了他的鲜血,他咬牙冲向周玄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周玄风的身体已经半融入摄魂镜,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突然伸手抓住赵阳的手腕:“乖儿子,陪我一起”话未说完,李承道的拂尘如闪电般袭来,缠住周玄风的手臂,猛地向后拉扯。赵阳趁机挣脱,挥剑斩向周玄风的脖颈。
千钧一之际,幽冥裂隙中传来一声怒吼,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裂隙中传出。柳如霜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惊恐地看向裂隙:“不!我不要回去”李承道大喝一声,将体内真气尽数注入拂尘,金色光芒暴涨,向着摄魂镜斩去。
“轰!”摄魂镜轰然炸裂,周玄风出凄厉惨叫,身体在爆炸的余波中灰飞烟灭。可幽冥裂隙并未因此闭合,反而愈扩大。柳如霜的虚影飘至李承道身边,眼中满是哀求:“道长,求你”
李承道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婉儿和赵阳:“我们一起施法,封住裂隙!”三人呈三角站位,同时结印。李承道的拂尘、林婉儿的桃木剑、赵阳的铜钱剑同时爆出耀眼光芒,三道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符文,缓缓压向幽冥裂隙。
裂隙中的存在显然不愿轻易就范,一股黑色飓风从裂隙中席卷而出,将三人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赵阳的嘴角溢出鲜血,却依然咬牙坚持;林婉儿脸色苍白如纸,丝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李承道的额头青筋暴起,额角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就在众人快要支撑不住时,柳如霜的虚影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冲进金色符文。符文光芒大盛,缓缓将裂隙闭合。随着最后一丝缝隙消失,一声不甘的怒吼从幽冥深处传来,震得整个乱葬岗都在颤抖。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乱葬岗时,一切终于恢复平静。李承道师徒三人瘫坐在地上,疲惫不堪。赵阳看着手中的铜钱剑,剑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想起周玄风临死前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林婉儿挣扎着起身,捡起地上半块摄魂镜残片,残片上的符文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李承道走过来,接过残片仔细查看,镜面裂纹间凝结的黑血突然如活物般蠕动,映出京城巍峨宫墙的虚影。他瞳孔骤缩:“周玄风背后的人,恐怕在京城”
赵阳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管他是谁,我们都要追查到底!”林婉儿点头表示赞同,桃木剑在她手中重新焕出光芒。李承道望向远方,微微眯起眼睛:“走吧,这或许只是个开始。但只要邪祟还在,我们就不会停下。”
三人收拾好行囊,迎着朝阳向京城走去。乱葬岗上,柳如霜的翡翠耳环早已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只留下淡淡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小镇曾经生的故事。而李承道师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未知的挑战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