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斩邪剑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剑身的银光暴涨,竟主动斩断了一根缠绕过来的黑色丝线。肖飞心中一动,他感觉到剑身传递来的不再是抗拒,而是某种……共鸣。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你不是害怕黑暗,是在等一个能与你并肩作战的人。”
他不再试图压制剑身的异动,而是引导着那份力量,与雅玲的飞灵玉相呼应。银光与红光交融处,竟生出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属于人间的、温暖而坚韧的光芒。
幻相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发出惊恐的尖叫。他的虚影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是太白仙君的模样,时而是狰狞的魔相。那颗黑心在他体内剧烈跳动,表面的血管状纹路开始崩裂。
“不可能……我怎么会被凡人与残剑压制……”幻相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掌门趁机举起青铜八卦镜,镜中射出一道金光,正中幻相胸口。那里正是黑心所在的位置。
“以仙骨为引,以人魂为媒,重封邪心!”掌门大喝一声。
肖飞感觉体内的仙骨突然飞出,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八卦镜的光束中。雅玲的飞灵玉也同时碎裂,那点青绿色的人间印记化作一道暖流,顺着光束涌入幻相体内。
“不——!”幻相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整个虚影开始崩溃,化作无数墨色光点,重新凝聚成那颗黑心的模样。只是这一次,黑心表面缠绕上了金色的锁链,那些暗红色的血管状纹路渐渐消退,跳动也变得微弱而缓慢。
四、余烬微光
物华殿安静下来,只剩下梁柱断裂的吱呀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黑心被重新封印在掌门祭出的紫金钵中,钵身刻满了符文,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那些魔化的法宝失去了黑暗力量的支撑,纷纷恢复原状,只是表面还残留着被侵蚀过的痕迹,需要长时间温养才能复原。
斩邪剑静静躺在肖飞脚边,剑身的银光柔和了许多,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洗礼。雅玲的飞灵玉已经碎了,只剩下几片残片握在她掌心,残片上还能看到一丝微弱的青绿色。
“结束了吗?”雅玲轻声问,声音还有些发颤。
掌门咳嗽几声,咳出一口血:“暂时封印住了。但黑心的力量并未根除,只要还有恐惧和欲望,它就有可能再次苏醒。”他看向肖飞,“飞儿,你的仙骨……”
“没关系。”肖飞摇摇头,虽然胸口空荡荡的有些奇怪,但并不难受,“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万象镜里的画面。那真的会发生吗?”
掌门看向那面已经恢复平静的古镜,叹了口气:“那既是幻象,也是预警。黑心的力量能放大生灵的负面情绪,若不能守住本心,人间迟早会变成那副模样。”他顿了顿,看向雅玲掌心的飞灵玉残片,“但你看,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人间的印记也没有完全熄灭。那是希望,也是我们守护的意义。”
雅玲握紧手中的残片,残片传来微弱的暖意。她想起镜中炼狱里,有个小女孩正蜷缩在废墟中,怀里紧紧抱着一朵快要枯萎的花。那或许就是她自己,是所有在绝境中依然选择相信美好的人。
肖飞捡起斩邪剑,剑身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他想起刚才与剑身的共鸣,想起那句“法器的正邪在持器之人”。或许真正的斩邪,从来不是斩断外在的邪祟,而是守住内心的光明。
夕阳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师弟们焦急的呼喊声,山风掠过松林,带来熟悉的松涛声。
人间依旧,山河未改。
肖飞看向雅玲,对方也正看着他,眼中没有了恐惧,只有劫后余生的平静和一丝坚定。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肖飞说。
“嗯。”雅玲点点头,将飞灵玉的残片小心翼翼地收好,“先去修补宝阁吧,还有……得告诉大家,黑暗从未远离,但光明也从未消失。”
斩邪剑在肖飞手中轻轻嗡鸣,像是在回应。紫金钵中的黑心不再跳动,仿佛陷入了沉睡。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暂时的安宁。
当夜幕重新降临,玄都山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如同散落在人间的星辰。雅玲站在物华殿的废墟前,看着肖飞和师弟们清理碎石,突然觉得,只要这些灯火还在,只要有人还在守护,那么无论多深的黑暗,终有被驱散的一天。
而那颗被封印的黑心深处,那点微弱的金光,似乎比刚才亮了那么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