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德手中的铜暖炉“咔“地响了一声,炉盖微微弹起,几粒火星溅在他靛青的衣摆上。
他慌忙拍打,却把更多香灰抖落在回廊的朱漆栏杆上,斑斑点点像一串新鲜的墨迹。
王瑞丰端起茶盏轻啜,借着氤氲热气观察对方。
“正是!”
王瑞丰将茶盏往栏杆上一搁,白瓷底在红漆上磕出清脆声响。
刘明德说不出话,只能转身离开。
刘明德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转角,学堂里的气氛便如春冰乍裂。
方才还三三两两假装读书的学子们,此刻像被风吹动的麦浪,不约而同地向王瑞丰这边倾斜过来。
“王兄!今日这茶闻着像是明前的龙井?“李毓秀第一个凑上前,手里捧着本翻开的《论语》,书页间却夹着张洒金笺
这人半月前还在讲堂上当众嘲笑他“寒门陋质“,此刻却笑得眼角堆起褶子,活像庙里的弥勒。
王瑞丰不动声色地将茶盏往远处推了半寸。
“李兄好灵的鼻子,不过是陈年雨前罢了”
他故意把“陈年“二字咬得重些,果然见李毓秀面色一僵。
陈家做茶叶生意起家,去年刚被查出以陈充新的事。
“要我说,王兄的文章才是真醇厚。”
“小弟新得了些武夷岩茶,不如。。。。。。。。”
赵寒松不知何时挤到最前排,手里端着个崭新的紫砂壶。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嗤笑。
众人回头,只见张景澄倚在廊柱上,手里抛接着两颗核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核桃他认得,是周学政书房案头常备的玩物。
上月他去请教学问时,还见老先生用这对核桃镇纸。
“张兄好雅兴”
“不知这核桃纹路,可合周先生密纹如理,疏纹如气的讲究?”
王瑞丰突然起身,茶盏在栏杆上震出清脆回响。
众人下意识让开条路,他径直走到张景澄面前。
张景澄手腕一抖,核桃差点脱手。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谁都知道周学政最恨人碰他书房物件。
王瑞丰趁机逼近半步,突然闻到张景澄袖口飘出的沉水香。
“王兄说笑了”张景澄迅速将核桃塞回袖中。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李毓秀突然高声道。
“咱们王兄的学问可是数一数二的,我看明年定能高中!”
“可不是!我也觉得!”
“王兄,可是连中小三原的人,能高中不也是平常之事?”
“正是!正是!”
“王兄,日后可一定要提携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