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光影,”煜明忽然低叹,“像是谁在枝头舞弄着碎金。方才它们相争,如今却相依,这其中的真趣,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清风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砚与狼毫,就着橙树下的石凳铺展开宣纸:“这般景致,若不写成词句,倒是辜负了。煜明你且说说,这词该从何写起?”
煜明望着绿水悠悠中倒映的碧树影,又看了看枝头相依的双鸟,沉吟片刻道:“便从这水与树说起吧。‘绿水悠悠浮碧树’,先定下这清幽的背景,再引出双鸟争栖的动态——‘双鸟翩然,争向橙枝驻’。”
清风点头,提笔写下,墨色在宣纸上晕开,竟与雨后的天色一般清润。“那羽毛的描写呢?”他顿了顿笔,“一羽斑斓一羽素,这对比得写出来。”
“正是。”煜明接着道,“‘一羽斑斓一羽素,羽翎纷展惊鸥鹭’——这‘惊鸥鹭’三字,正好衬出它们争斗时的灵动。”
此时两只鸟儿又开始互动,斑斓鸟忽然振翅飞起,带起的风让素鸟晃了晃身子,素鸟立刻追了上去,两只鸟在溪面上空盘旋几圈,再次落回枝头时,竟互相蹭了蹭脖颈,模样亲昵。水面被它们带起的风拂过,泛起的涟漪如珠玉吐落,在阳光下闪烁不定。
“这‘溅起清波珠玉吐’,倒是现成的好句。”清风笑着落笔,“只是‘何事相争,惹得风停步’——你说它们到底为何相争?莫不是在玩闹?”
煜明望着枝头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叶片,光影随着鸟儿的动静而变幻,宛如一场无声的舞蹈。“何必问何事相争呢?”他轻声道,“你看那枝头光影舞动的样子,不正是自然最本真的乐趣吗?‘但看枝头光影舞,此中真趣谁能悟’——这最后两句,便留给读者自己琢磨吧。”
清风将整首《蝶恋花》写完,放下笔时,那两只鸟儿恰好又一次同时振翅,飞向远处的山峦。橙树上只留下晃动的枝叶和渐渐淡去的光影。两人对着空了的枝头默立良久,只觉得方才那场争栖,仿佛是自然写下的一首短诗,而他们不过是偶然读到的过客。
“你说这世上的争斗,是否到最后都会化作枝头的光影?”清风忽然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怅惘。
煜明拾起一片被雨水打落的橙叶,叶面上的纹路清晰如脉络:“或许吧。就像这双鸟,争过了,闹过了,最终还是相依在同一根枝头上。这其中的真趣,大约就藏在争斗与和解之间,藏在光影明灭的刹那。”
雨早已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将云麓山照得透亮。溪水中倒映的碧树与天光,此刻又多了几分暖意。煜明与清风并肩站在橙树下,看着词纸上墨迹未干的《蝶恋花》,只觉得那些字句里不仅有双鸟争栖的画面,更有自然万物相生相息的奥秘,如同枝头的光影,看似变幻无常,实则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真趣。
第三章碧水争渡间的清露
盛夏的云麓山午后,蝉鸣如织,密得化不开。煜明提着一篮刚采的野莓,沿着溪边往消暑的石洞走,远远就听见清风的笑声混着水声传来。绕过一丛茂盛的芦苇,只见清风正蹲在水边,手里拿着根细枝逗弄着两只在浅滩上蹦跳的翠羽小鸟。
那两只鸟羽毛绿得像新抽的茶芽,尾翎上点缀着几点银白的斑点,此刻正围着一汪积水打转,时不时用尖喙去啄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偶尔撞在一起,便立刻分开,振翅发出“啾啾”的叫声,像是在争执什么。
“你瞧它们,”清风见煜明走近,指着鸟儿笑道,“从方才就在这儿‘争渡’呢,一会儿你追我,一会儿我赶你,把水面搅得涟漪不断,倒像是在演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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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明放下野莓篮,蹲在他身边。溪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两只翠羽鸟的影子倒映在水中,随着涟漪晃动,时而交叠,时而分开。“你看它们振翅的样子,”他轻声道,“翅膀带起的风让水面都跟着动,倒真像是‘碧水涟漪频顾’。”
正说着,其中一只鸟儿忽然纵身一跃,试图跳过那汪积水,却不料另一只鸟儿猛地扑了过来,两只鸟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发出“扑棱”的声响,溅起的水花落在煜明手背上,凉丝丝的。
“嗬,这可真是‘何事惹喧嚣’了。”清风忍不住笑出声,“到底是为了花瓣,还是为了那片朝阳的浅滩?”
两只鸟儿落回地面后,并未停歇,反而振翅凌空,绕着彼此盘旋,嘴里发出急促的鸣叫,像是在互相“诉说”着什么。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划出翠绿的弧线,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跟着流动起来。岸边的草叶上,有几滴晨露被这动静惊落,坠入水中,荡开一圈极小的涟漪。
“你看那露珠!”煜明忽然指着草叶,“‘惊起一汪清露’——这景象不就是现成的词句吗?”
清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几滴晶莹的露珠正从草尖滚落,在阳光下闪烁如碎玉。他若有所思地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翻开空白的一页:“这场景灵动得很,倒像是《如梦令》的调子。煜明你且帮我琢磨琢磨,这词该怎么串起来?”
煜明望着仍在半空盘旋的两只鸟儿,它们的争斗似乎并无恶意,更像是一场充满活力的游戏。“就从它们争渡写起吧,”他沉吟道,“‘翠羽双禽争渡,碧水涟漪频顾’——先点明主体和环境。”
清风点头写下,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接下来呢?这‘喧嚣’的缘由得问问。”
“‘何事惹喧嚣,振翅凌空相诉’——”煜明看着鸟儿振翅的姿态,仿佛它们真的在凌空对话,“用问句引出它们的动态,再把这‘相诉’的拟人化写出来,倒显得有趣。”
此时两只鸟儿似乎玩累了,先后落回水边的石头上,并排站着梳理羽毛,偶尔用喙轻点对方的翅膀,之前的“喧嚣”仿佛从未发生过。方才被惊起的清露早已融入溪水,只有水面上偶尔泛起的涟漪,还在诉说着刚才的热闹。
“这结尾得有点余韵。”清风望着石头上相依的鸟儿,“‘争处,争处,惊起一汪清露’——重复‘争处’,再以清露作结,既点了题,又留了点想象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