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秀峦,记住,自己一定得小心点。”陈淑芬一百个不放心:“就这几天了,千万不能马虎,这冬天生孩子,跟夏天不一样,稍不留意,就落下月子病。”
“知道了,妈,刘旭不也是正月生的吗?”秀峦笑着道:“我有经验。”
“嗯,嗯。”陈淑芬道:“行了,不说了,不说了,电话费挺贵的,挂了吧。”
“娘,那我挂了啊。”秀峦看了看,电话的显示屏,的确,都说了两分多钟了,四毛钱没了。
待到秀峦挂了电话,国增又迫不及待的,对着电话簿,那些电话号码一一查看:“我再给咱大舅,二舅,都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咱的电话号码。”
“还没给我哥打呢。”秀峦道。
“对,对,先给景明打一个。”国增说着,翻着电话簿,找到了景明的电话号,拨通了。
小菲蹲在屋外的炉子旁,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炉子上的红薯,蜂窝煤的炉子,烧的正旺。炉子盖上,摆着红薯,红枣,还有花生,奶奶刚给她拿了这些吃食,说大冷的天,咱在屋里烤红薯吧。小菲拍手叫好,一向坐不住的自己,这下才乖乖的,坐在炉子旁,一边烤火,一边烤红薯。
马云唐坐在炕上,闷声叹息,一缕缕的旱烟,随着自己的鼻子呼出:“哼,咱秀玉,要不是小时候,得了这小儿麻痹症,怎么会找李连财这样的人?”
“李连财怎么了?”陈淑芬说着,拾起马芳菲的衣服,开始缝缝补补,景明的这俩孩子,儿子马康健跟着爸妈,在县里生活。闺女马芳菲则留在了村上,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如今读小学一年级了。小菲这孩子,顽皮,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跟些皮小子们,上蹿下跳,活脱脱的一个小子。
陈淑芬倒是很疼孙女,小菲把衣服弄脏了,就立刻给洗,或者被树枝树杈,甚至和男孩子们的打闹中,给弄破了,就立刻缝补。有时候,马云唐会教训几句,让孙女安分点,女孩就要有个女孩的样子。但陈淑芬,却从不说孙女什么,只要孩子高兴开心,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就是自己,稍微受点累,为孩子的衣物和吃食,多操持点吗?
“李连财怎么了?”马云唐吐了口烟,抬起头,瞥了陈淑芬一眼:“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怎么不知道。”陈淑芬头也不抬,忙着手上的针线活:“不就是个二婚吗?二婚就二婚吧,人家都不嫌咱秀玉,咱还嫌人家二婚?”
一旁的秀玉,正坐在娘的身边,傻呵呵的笑着:“妈说的对,二婚就二婚吧。”
“二婚不二婚的,我倒是不在意。”马云唐道:“主要是李连财那个人,傻了吧唧的,比秀玉强不到哪去?”
“你这话说的,要是比秀玉强,人家还要秀玉?”陈淑芬道:“你啊,知足吧,别老用你那套思想,来要求所有人。嫌人家这个,嫌人家那个,李连财,就是个庄稼汉,你嫌他没文化,嫌他不识字,嫌他憨,嫌他不爱说话,你怎么那么多事?你怎么不嫌你自己的闺女,都二十多的人了,脑子还没有小菲好使呢。”
秀玉依旧笑着:“对,没有小菲好,没有小菲啊。”
“唉。”马云唐叹了口气,媳妇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不明白这些道理?他只是后悔啊,后悔秀玉当初得了病,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被人当成傻子,没人愿意娶。最后只能找个,又傻又笨的二婚姑爷。
都是一个爹妈生,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这人和人的命运,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马云唐不禁想到:如今大闺女秀峦,日子算好起来了,每个村上,能装上电话的并不多,秀峦家现在都有电话了,这足以说明,她和国增两口子,手里头是有些钱了,起码不用娘家再接济了。
至于二闺女秀萍,日子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才三十多刚出头,就当起了官太太。
只是三闺女秀玉,最后只能找个又穷又傻,又憨又笨的二婚男人了。将来他俩要是再生孩子,哼,傻娘傻爹,指定,也是生个傻儿子。马云唐不禁疑惑:自己的傻闺女,能生出孩子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