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医院走廊的地面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清晨特有的微凉空气,钻进鼻腔时带着熟悉的清冽——这是木心工作后最常闻到的气味,比家里的香水还要亲切。
她刚查完房,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点酒精的湿气,正靠在护士站的台边低头写病程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妈咪”二个字让她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接听键,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哭声,尖锐又委屈,像针一样扎进木心的耳朵里。
“木心!你这个狠心的丫头!”
“你还知道接我电话啊!”
林清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字字句句都裹着怨气
“我问你,你到底打算在上海待多久?”
“啊?当年说去上海读大学,我们没拦着你,想着读完书总会回来的,结果呢?”
“你倒好,直接在那儿扎根了!”
“翅膀硬了是吧?”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
木心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这样的控诉,四年来几乎成了母女俩通话的固定开场白。
她闭了闭眼,耐着性子说
“妈,我在医院上班呢,正忙……”
“忙?你就知道忙!”
林清婉打断她,哭声更响了
“公立医院有什么好忙的?”
“天天累死累活,挣那点钱够你买支好口红吗?”
“你看看你高中同学,人家在咱们北京的医院,朝九晚五,周末还能回家吃我做的饭,哪像你,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影!”
“我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犟脾气的女儿?”
走廊里有护士路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木心侧身往窗边挪了挪,背对着来往的人,声音压得更低
“妈,上海这边的平台好,我刚进科室,正是需要积累经验的时候……”
“经验经验!”
“你那点经验能比得上家里的舒坦吗?”
林清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意味
“我跟你爸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年的小公主,现在倒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