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被拖下去收押时,还在撕心裂肺地央求许或照看她的儿子。
许或看着蒋氏远去,不由得觉得她天真。
蒋氏,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照看杀母仇人的儿子?
他能饶许鸣一命,已是仁慈。
许或站在台下,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素白的衣裳将他衬得格外寂寥。
幼时,他还会想,若是许济民没有来京都,没有考上进士,没有金榜题名,他们一家是否会如普通四口之家一样,祖母慈爱、父亲严厉,母亲温柔。。。。。。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许济民并不是到了京都,中了进士才变得忘恩负义。
当初,许济民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他看中白氏,便是因为白家只有两个姑娘,没有儿子。
白家虽住在村里,但是镇上有铺子,家中有百亩良田。
白家的产业终究会分给白家两位姑娘做嫁妆。
当时白家的门槛儿都被说媒的踩烂,若不是许济民俊美,又对白氏时常关怀,表现出一副此生非卿不娶的架势,白氏哪里会嫁给他。
后来,许济民靠着白氏的嫁妆和白家的资助科举读书。中了举人后,便觉得白氏配不上自己,在家中对白氏不是贬低,就是斥责。
当初表现的那些爱慕就如过往云烟,仿佛不曾存在过。
就算许济民不读书,不入京,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所以,不是他许或不好,也不是阿娘不好。
是许济民忘恩负义,畜生不如。
许或觉得有些释然。
此处,也没什么好看的。许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眼看着台上要继续开始行刑,秦月忙同身旁的大婶儿告别,带着林岁安和余梦非离开此地。
转出菜市口,秦月便瞧见前面一袭素白衣裳,独自慢慢走着的许或。
“许公子。”秦月见是白夫人的外甥,忙追了上去。
刚刚蒋氏的话,秦月也都听到。
父亲和另一个女人谋害自己亲母,原本是原配嫡子,生生被说成庶子。又从小生活在那样的虎狼窝中,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磋磨。
秦月本是良善之人,瞧见许或这清瘦孤寂的样子,心中难免升起一股疼惜之情。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许公子。”秦月又喊了声。
走神的许或回过神来,转头便瞧见追上来的秦月。
“许公子,你没事儿吧。”秦月关切地问。
“无事,多谢秦夫人关心。”许或微微躬身行礼。
说罢,又要继续往前走。
许或走得不快,秦月便与他并排走着。
这孩子,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不会是大仇得报,再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生无可恋吧。。。。。。
秦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自己要是没瞧见还好,如今瞧见了,若是不管,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对得起白家妹子带着她赚的那些银钱。
秦月忙问:“许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