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进了府衙。
蔡叔衡都不用皂隶指引,自己轻车熟路地带着李步蟾经过仪门,通过甬道,绕过排衙大堂,走到一排耳房前。
两人走进礼房,蔡叔衡与礼房的书吏打过招呼,书吏看过李步蟾的家状和保状,便引着李步蟾到一张书案前坐下,重新写了一遍履历。
蔡叔衡当着书吏的面,在李步蟾的保状上签字画押,他的廪保就算是完成了。
府试的廪保与县试不同,廪生不需要去考场唱保,只需要在府衙礼房,在廪保结状上签字画押即可。
这也是应有之义,府试动则两三千考生,真要现场唱保,那半天的功夫就算是交代了。
蔡叔衡签字之后,书吏当下给李步蟾开具考引,贴上府试的浮票。
因为李步蟾是县试第二,书吏拿出一个印章,在浮票上盖了一个“堂”字。
这是说李步蟾在考场的座位,会安排在堂前,坐在考官眼皮底下答题,这是对优等生的优待,没有风吹雨淋和臭号的担心。
李步蟾拱手道谢,取过自己的浮票,上面的描述,是“面白无须,容貌俊朗”八个字。
这般防伪,让他莫名地想起那个假钱大音来,他哑然一笑,小心地将浮票放入书袋。
走完流程,两人出了府衙,在广场上与蔡叔衡做别。
原本他想请蔡叔衡吃顿便饭,但被蔡叔衡婉拒了。
不是蔡叔衡不给面子,实在是他这个府学廪生太走俏,委托他廪保的考生不下五六十人,他今日将集中办理二十来个,一整天都会呆在长沙,像拉磨的驴一般在府衙往返,确实是脱不开身。
出了府衙,李步蟾并未回客栈,而是让斛伯带着,径直往文庙方向而去。
长沙府学毗邻文庙,府试的考棚,就搭在文庙坪上,府学西侧。
两刻钟之后,两人到了文庙坪,离府试还有十来天,考棚就已经搭建好了,龙门前面还有吏役把守。
长沙府十二州县,正好分成十二座考棚,以十二地支排序,合成一个长方形排列。
迎面望去,长约百丈,规模委实不小,足可容纳两三千考生同场考试,蔚为壮观。
文庙坪的考棚之前,与府衙前广场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处的商贩,经营的不是茶饭,而是考场所需的文房,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毡布的,有卖蜡烛的,有卖考篮的,这些商贩也不吆喝,似乎也被文庙熏陶着,各个彬彬有礼。
考棚门口排着一些年轻的考生,这些人与李步蟾一般,都是第一次参加府试,想提前进考场看看环境,免得到时慌神手足无措。
李步蟾也凑了过去,只给书吏交了两文钱,便进去看了一圈。
从文庙坪出来,斛伯在李步蟾身后感慨道,“看来这冯太守虎威甚烈啊!”
李步蟾点点头,今日之行甚为顺利,让他对冯驯这个打虎太守又有了新的认识。
礼房吏员来钱的路子就那么几项,府试是每年收入的大头,能让他们恪守规矩,不敢伸手,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也不知道冯太守打死了多少老虎,剁了多少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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